建设大科学装置要有创新性前瞻性战略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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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科学随笔】

现代科学技术发展，无论是基础研究还是工程技术，无论是理论还是实验，大科学装置都发挥着重要作用。以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为主建设的大科学装置为例，北京谱仪Ⅲ、大亚湾中微子实验、高海拔宇宙线观测站、“慧眼”硬X射线调制望远镜、怀柔一号“极目”科学卫星等都实现了科学技术的跨越式发展，成为原始创新的策源地。

大科学装置既是基础研究利器，也是多学科、跨学科应用的科研平台。北京同步辐射装置、中国散列中子源等，在材料科学、生命科学、药物研发等领域不可或缺，取得了多项科研进展和关键技术突破，成为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助推器。

同时，大科学装置也成为技术研发高地，能够从源头解决困扰产业发展的关键技术难题，并形成产品——光电倍增管、高性能超导腔、半导体像素探测器、集成电路芯片……它们或是在大科学装置建设中实现了国产化，或是研发出的新技术、新产品，丰富了我国高新技术产品的品类，填补了高端产品的空白，甚至帮助相关产业建立起完整的产业链。

近十多年来，随着我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和科研能力的提升，中央和各级政府都认识到大科学装置的重要性，加大了支持力度。以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牵头的项目为例，高能同步辐射光源2023年3月成功实现直线出束并达到设计指标，预计2025年完成建设；江门中微子实验正在紧张地建设过程中，即将建成；空间站高能宇宙线探测设施即将获批立项；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的技术设计报告已经过国际同行评议，即将发布……

这对科技界来说无疑是利好消息。但在大科学装置的建设中，也有几个倾向应该予以注意。首先，同类型的大科学装置需不需要那么多？就我所知，已有多个地方政府提出要建设同步辐射光源。这些需求是如何测算出来的？有没有明确的科学目标或服务对象？怎么实现迭代？这些问题都需要认真研究、科学评估。我认为，大科学装置的建设需要在国家层面做好统筹。其次，大科学装置毕竟是科学装置，应该在技术上有创新性，要突出前瞻性、战略性，不能未建已过时或建好就过时，这无疑将是对国家资源的巨大浪费。同时，建设大科学装置要考虑人力资源的问题。大科学装置建造的门槛比较高，如果没有合适的人来做，质量可想而知。先立项再找人，容易引起人才的恶性竞争或无序竞争，对宝贵的人力资源是一种浪费。

大科学装置投入比较大，我们应该本着对党、对国家、对人民负责的态度，建好、用好。在这方面，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的做法或许能提供一些借鉴。比如，科学家提出的项目要想得到所里的支持，必须经过多轮公平公正的竞争。项目提出人要充分考虑科研创新性和工程可实施性，必须通过多轮所内外专家组成的评审小组的评议，项目往往需要两三年的反复讨论和推敲，才能定下来。接下来，才有机会参与国家项目的竞争。

我们做科研，不能仅仅关注自己的兴趣，更要心系“国家事”、肩扛“国家责”，为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，建设世界科技强国作出贡献。

（作者：王贻芳，系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、中国科学院院士，记者齐芳采访整理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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